【怒加。科幻。評論。互聯網。我看香港新聞組之混亂。勒伊亞的燒烤藝術】

勒伊亞的燒烤藝術 ﹝02-01-1999﹞

前言

　　很多上新聞組討論的網友，都希望在參與新聞組討論的過程中，對自己有所得著，希望可以看到高質素的文章，理性的討論，有秩序的討論環境。雖然他們都會有以上類似的想法，可惜，在香港的大部分新聞組上的情況，都事與他們之願違，導致這種情形原因，不礙乎互聯網由以前學府內大學生、教授的玩意，變成大眾化的玩意，越來越多人上網，自然使網絡的環境變得良莠不齊。但今天小弟主要想講的，是另一個原因 ── 大部分人缺乏正確的思考方法訓練，因此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甚麼是理性的討論，他們一方面高呼要理性討論，不要罵戰，不要人身攻擊，不要亂扣帽子等等，一大堆的名詞，他們可以琅琅上口，其實有幾多人，清楚知道自己究竟在說甚麼？
　　小弟參與新聞組討論接近四年，所討論過的題目無數，亦是幾次新聞組上大型 ﹝ 過百篇回覆的題目 ﹞ 討論的主要參與者。小弟特別撰寫《勒伊亞的燒烤藝術》一文 ﹝ 註一 ﹞ ，講解何謂適合新聞組上的理性討論。這些技巧，小弟早已知道，也實在沒有必然的需要小弟去告訴其他人，小弟不做，對自己完全沒有甚麼之損失；但小弟願意浪費少許時間，撰寫本文，讓其他人有所得著。 ﹝ 註：小弟保留對本文之一切版權，但歡迎作非商業性轉載，但請註明原作者之名字及電郵，除錯別字外，請不要刪改。 ﹞

1. 甚麼是理性的討論？

　　首先討論就是兩個人或以上的談話，它有別於平日的閒聊。討論是指人們從對話中，對某件事達到一個結論或共識，或者尋求 / 趨向一個結論或共識。凡人經過理性的思考，向參與討論的其他人，發出有意思的字詞句組合，整個過程為之理性的討論。何謂理性的思考，就是思考者經過觀察被討論的對象、其事實的之真實情況 / 根據、邏輯的推演，得到出來的結論。在新聞組上，如何分辨一個討論，或一個人在討論中發表的意見是理性的？因為在新聞組上，文字是最主要的溝通媒體，我們只可以觀其言，知其想。面對一堆文字，利用批判思考的方法，對文字進行分析，看看它有沒有謬誤，邏輯的推演有沒有錯 / 矛盾，再看看文字中，有沒有提出理據 / 證據，來定斷它是否合理，是否理性思考下的產物。

2. 理性的討論與罵戰的分別

　　理性的討論與罵戰只有一線之差，不明所以的人，往往將兩者混淆。在新聞組上，常有人以為，你回一篇文，我又回一篇，整個題目下，充斥著你我的文章，就是罵戰，這絕對是錯誤的想法。上文已經講到理性討論的特徵，沒有這些特徵的，一定不是理性討論，那是甚麼？那可以是對談文章 ﹝ Chat Post ﹞ 、那也可以是罵戰。罵戰其中一個特色，就是不以理性的回應去批評、擊倒別人的言論。可以是利用人身攻擊批評別人，扯遠話題；或去利用人身攻擊，去貶低別人的言論價值 ﹝ 訴諸人身攻擊的謬誤 Argumentum ad Hominem ﹞ 。

3. 理性的討論中克敵制勝應有的技巧及戰略

　　對於理性的討論與罵戰，另一種人們常有的誤解，就是以為在討論中，彼此詞鋒銳利，針鋒相對，咄咄逼人，拳拳到肉，一定是罵戰。其實理性討論中，立論一定要清楚準確，絕不能含糊閃縮，這使人難於明白你的言論，甚至誤解。針對別人的謬誤，一定要一針見血，以免跟對方糾纏不清，而外生支節；也不能錯失機會，以免「放虎歸山，後患無窮」。一場精彩的討論，通常都是詞鋒銳利，針鋒相對，這不單令旁觀者看得津津樂道，而且更可以從中學習。為何小弟所講的技巧，似乎是應用在辯論上？其實有對話下去需要的討論，其實根本是辯論，有一正一反的主張對衝著。沒有的，可以說是達已到共識，或根本只有一種聲音，所以沒有討論下的需要。

4. 何為人身攻擊？

　　人身攻擊指批評一個人的品格、地位、樣貌、種族等等。如果這是事實，例如某人壞事做盡，我們批評他品格差，當然不是人身攻擊。另外，我們可以參考法律上誹謗 ﹝ Defamation ﹞ 的做法，首先簡單來說誹謗指講他人壞話，極力誼詆譭他人、損壞他人聲譽，誹謗分為文字 ﹝ Libel ﹞ 及言語 ﹝ Slander ﹞ 兩種。新聞組上的誹謗屬於前者，法律上有五種對文字誹謗的答辯 ﹝ Defence ﹞ 情況，針對新聞組，小弟簡介其中兩種：一、真實而可證明 ﹝ Truth ﹞ ，二、合理的評論 ﹝ Fair Comment ﹞ 。以上兩點，可以不構成誹謗。 ﹝ 註二 ﹞
　　至於訴諸人身攻擊的謬誤，跟人身攻擊是不同的。前者是指藉批評別人的品格、地位、樣貌、種族等，當作論據去駁斥或支持別人的言論。

5. 新聞組上常見的謬誤剖析
　　接下來會剖析一些新聞組討論中，一般人常犯的錯誤。

5.1 第尾情意結
　　參與討論的人，常常以為自己是題目中最後一個回應者，自己一定是對的，無人可以再批評否定回應，於是經常出現你一文我一文的情形，務求令對方不再回應為止，將自己當作最後勝利者。其實別人不回應，就以為自己對，是最後勝利者，這是犯了訴諸無知的謬誤 ﹝ Argumentum ad Ignorantiam ﹞ ，別人不回應有很多原因，可能他再沒有時間上網玩新聞組、忘記了此題目等，並不代表自己的論點因沒有人回應而得到支持，是正確的。

5.2 以禮欺人
　　參與討論的其中一方，公開表示為不想引起進一步罵戰，而不再回應。一般人會立刻欣賞他的風度，其實他們已陷入了退出者的圈套而不知。首先，一般人被退出者錯誤引導以為整個討論根本是罵戰，他的退出是想結束這令人討厭的罵戰，如果其他討論者不罷休，就會忽然間變成得勢不饒人的討厭人物。其實分別理性的討論與罵戰，上文已經討論過，而上文也提出理性的討論，其實根本是辯論。辯論中，評判會否因為其中一方宣佈退出，讚賞他有禮待人，判他勝出；反指另一方發表論點，批評別人論據是將退出者越咬越厲害？

5.3 多數派是勝利者
　　現在不是投票選舉，多數人傾向支持的一方，並不代表他的論點是對的，論點對錯，上文已說過，以有沒有謬誤、邏輯的推演、理據等去決定。以前，新聞組上曾經有人以不同的名字回應支持自己的文字，來製造假象，使外界以為很多人支持他。

5.4 真理越辯越明的迷思
　　小弟不是要說「真理越辯越明」是錯的，只不過它是不適合新聞組的情況。首先新聞組的討論，都是各執一詞，死不認錯，也不承認對方是的，往往只有糾纏不清。第二、討論也可以因為其中一方不再回應而無疾而終，基於 5.1 提過的情況，自己的論點因沒有人回應並不代表而得到支持，是正確的。

5.5 回得長就是對與好
　　新聞組的討論，文章的長度往往越來越長，長的回應並不代表自己多論據回應，其實可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想表達甚麼，不能夠三言兩語，一針見血指出。況且，長的回應往往暴露自己更多的錯處，這是兵家大忌。

5.6 偽謬誤分析詞語回應
　　有些人往往喜歡用一些詞語來批評別人的錯處，但其實這些詞語的真正意思是甚麼？是否適合如此用？他們不會考究。例如小弟說你的文章犯了 Ignoratio Elenchi，倒不如說出你的錯處，錯的原因，這反有說服力，也令對方容易明白。又例如有些人喜歡指他人亂扣帽子，其實亂扣帽子在這裡是甚麼意思？亂扣帽子源自文革時，知識份子、地主、商人等被人打成走資派、黑五類，身上掛上牌子，頭戴尖帽，被視為牛鬼蛇神，這就是亂扣帽子。是至今日，亂扣帽子被看成一個貶義詞，指將不適合的「標籤」放在別人身上。

5.7 反面教材弄巧成拙
　　新聞組的人往往不懂得欣賞反面教材，亦不明白使用者的原意，這是因為彼此只是用文字交流，需要猜想對方說話的語氣，而容易產生誤會。

6. 總結

　　以上只是以思考方法的角度，向大家介紹新聞組上理性討論的方法。小弟才疏學淺，所知也只是皮毛，只是希望拋磚引玉，引起各位思考回應。如有錯漏，敬希賜教，祈請諸位多多見諒。

註一：本文題目靈感自《李天命的思考藝術》，兩三年前的港娛人，喜歡稱此書為「燒烤藝術」，而自問本文未至算是思考藝術，因此只敢稱為《勒伊亞的燒烤藝術》。

註二：關於法律部分的簡介，純屬參考；如有疑問，請尋求專業的法律意見。

參考書籍

Shum, C. , General Principles of Hong Kong Law, 2nd Edition., Longman, 1996.
陳永明 , 哲人哲語 , 現代教育研究社 , 1996.
梁光耀 , 思考方法淺論 ﹝ 共十二講 ﹞ , 香港人文哲學會 , 1997.